第275章 大玉佛像之战 (第1/2页)
那瘦小商贩手上托着一个金闪闪的佛像,看上去是足金打造,栩栩如生,十分精致。
两人听到小贩这样一问,都是目光一凝。
谢灵韵唰的放眼看去,打量一番,发现那小金佛品质极好,明明就是真金锻造,不该是路边小贩所有的假货,瞳孔一缩,随后又稍微放松,皱着眉头。
她还以为这人会托一个和她娘送过来的金佛一样的微缩版过来,但自幼看过无数次那金佛像的她一眼就看出这佛像并不是自家的那一尊。
是疑神疑鬼了吗?
“这也不喜欢吗?再看看其他的吧!”
商户见两人沉吟,轻轻一笑,拿出一本画册,悠然道:
“年轻人,你们丢的是这个金佛像,还是那个玉佛像呢?”
这画册摊开一页,左边一尊大玉佛像,明明是在画纸之中,却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厚重、宏大和高远;
右边一页则画着一尊灿金佛像,宝光闪烁,仿佛纸张在发光一般直刺人眼。
谢灵韵顿时混身一僵,因为这两页画质上的佛像,跟玉佛寺的大玉佛和自家佛堂的金佛一模一样。
她手骤然扶上剑柄,还没动作,突然脖子一紧,浑身就被提溜起来,倒退而去。
谢渊提着谢灵韵的脖子,就跟提一只兔子一样提到了身后,然后凝眉看向那个小贩:
“阁下是谁?”
那矮小的商贩低笑两声,然后抬起头来,两人这才看见这商贩竟然还是名少女,雪肤乌发,明眸皓齿,顾盼动人。特别是一双桃花眼,一眨一眨动人心魄,眼周更是涂着罕见的黛紫眼影,显得妖异无比。
“送佛像的人,二位客官,要佛像不要?”
少女商贩笑嘻嘻的道。
谢渊和谢灵韵凝重的看着少女,两人都不是弱手,然而刚刚少女接近的时候根本没发现异样,甚至下意识的没看她的脸颊、没听她的声音,不知男女老幼,直到她主动暴露。
这要是她心怀不轨,两人只怕已经吃了大亏。
如此诡异的少女,要说没有高深的功夫,打死两人也不信。
谢渊手摸着化作宝剑的百变玄兵,微微沉吟,谢灵韵直接眼睛一转,哼道:
“这两个佛像怎么卖?”
这一页画册给人的感觉也很奇特,谢灵韵甚至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两页画纸上的佛像,就是真的。
“有佛缘者,分文不取;无佛缘者,千金难换。”
少女笑眯眯的,打了个机锋。
谢渊眼中精光一闪,道:
“老板,你看我是有佛缘的还是没佛缘的?”
那少女打量他一眼,涂着紫色眼影的桃花眼眨巴眨巴,魅惑无限:
“我看你身上佛光微闪,似有还无,却还差一点儿。”
谢渊眼神一凝,心中更加警惕。
自己都看不清什么佛缘佛韵的,但这少女不只是随口胡诌还是真看得出什么,一语中的,不得不让人心中沉凝。
正在此时,他感觉胸襟中久未有动静的破烂佛牌微微颤动一下,有一点发热。
谢渊心中一动,按下异样,慢慢道:
“那怎么才能补上这一点儿?”
“那就看你想要哪一边了。”
少女似有深意的说道。
她笑盈盈的,看着谢渊:
“你想要佛缘。”
然后微微侧头,又望着谢灵韵:
“你想要佛像。”
谢灵韵嘴角一撇,说道:
“不错。”
少女轻轻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
她说罢,毫不在乎的转身,便出了官道,往旷野走去。
少女走了一会儿,见身后没有动静,不由微微回头,发现谢渊和谢灵韵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退了一步,不由愕然。
“你们两个,干嘛呢,要东西不要了?”
少女涂成紫色的眼皮一颤,又好气又好笑道。
谢灵韵哼了一声:
“你这手段神神道道的,我怎么可能跟你走。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是陈郡,我让我爹来不就行了。你等着,佛像我订了,我让我爹来跟你讲价。”
谢渊重重点头,能将大玉佛和金佛莫名其妙偷走的人,手段便是一般的宗师也比不过,两个气血蜕变境的年轻人自然不会去冒险,赶紧摇人。
少女哭笑不得,好笑道:
“喂,你们两个戒心也太重了吧,好歹也是劳什子世家天才,竟然这么没胆吗?”
“进退有度,方是明智。”
谢灵韵摇摇头:
“下等的激将法。”
少女抿抿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说谁下等呢?一个小丫头片子……切,我要是想对你们两个动手,还需要其他计谋?刚刚就一手一个,把你们两个擒下了。放心吧,今天不是来杀你们的。只是来瞅一眼。”
谢渊两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但她有一点说的对,两人已经断定这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手段必定非凡,要是真想针对他们二人,刚刚直接动手很有可能取得战果。
不过绕是如此,两人也不会信这等来历不明之人的话,该叫人就叫人。这是谢灵韵的主场,嗷一嗓子喊长辈来不寒酸。
她都不需什么动静,手一抹腰带上的环佩,就能将信息传递出去,片刻间就会有家里的长辈从族地赶过来。
不过谢灵韵刚将手伸过去,少女似乎心知肚明一般,淡淡道:
“小妹妹,如果你非要喊你爹来,这佛像你们就再也见不到啦。”
“见不到就见不到,我才不受你威胁。”
谢灵韵哼了一声,已经做了决定,让谢渊欲言又止。
他还是挺稀罕可能的佛韵的……事情虽然进行得让人莫名其妙,佛韵却看样子很有机会。
不过谢灵韵判断是对的,眼前这人看不出敌友,但对如此神秘人,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比什么都强,小丫头年纪不大,倒很果断。
紫色眼影的少女看着谢灵韵,呵呵笑道:
“随你。不过你想好了,刚刚你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夸下海口,我可是看见了哟。既然你不想要,我肯定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如何食言而肥的。”
少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而且肯定是以你和你的家族不愿意的方式。”
谢灵韵手顿时停住,面色露出犹豫。
刚刚确实没多想,想着话先说出去,反正自家爹爹神通广大,本想此地什么事都能解决。
但是现在看来,这少女是有备而来,若是不遂她的愿,恐怕会被她借题发挥,大做文章。这绝对是家族不愿意看到的。
还是太稚嫩了……
谢灵韵脸色难看,哼道:
“你待怎样?”
“说啦,给你们展示一下我新收藏的佛像,肯定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呀。放心吧,我要对你们有心动手,你们哪里逃的掉。”
少女优哉游哉的说道。
她似乎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把谢渊和谢灵韵加一块儿也没放在眼里。
难不成是宗师?
可是这么年轻就是宗师么,看年纪比慕姑娘还小些。
谢渊微微沉吟,他感觉得出这神秘少女不是那种驻颜有术的厉害人物,而是真正的年轻。
他和谢灵韵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却看懂了对方的心思。
两人都是默默点头,示意少女先走。
少女微微一笑,也不在乎,将画册捏在手上,那一页就摊开露在谢渊两人的面前,背着手继续往旷野走去。
谢渊和谢灵韵小心翼翼的远远坠着,和少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娇小的少女恍若未觉两人的警惕,兀自在前面带路,两人渐渐便听到了波涛之声。
“是陈郡码头。”
谢灵韵低声道,发现了前面所在。这个方向一直走到河边,就是陈郡最大的码头。
如此大城,自然有大河流过。陈江便是大江的一条大支流,从陈郡穿城而过,蜿蜒流向东南,在江州和大江汇聚为一,流向东海。
陈郡码头热闹至极,不知多少船只人货在这里上上下下,正如郡城一般繁盛。
一前两后,奇怪的三人组隔着很远的距离,渐渐从旷野小路走到了一处山坡,远远望见漕运码头。
码头边有很大一片小木屋,杂乱密集,臭气冲天,便是大多数漕运工人的居所。而在这一片延伸到高大巍峨城墙边的棚户区里,全都是漕工、杂役、帮工、妓女等底层百姓,缩在城墙之下的阴影里,是陈郡的贫民窟。
少女在山坡上站定,望着这一片城中永远也见不到的区域,面色悠然,如同在欣赏什么美景。
谢渊和谢灵韵在相邻的一片高地站住,望了望下面的棚户区,然后又看向那少女,问道:
“到地方了吗?佛像呢?”
少女歪歪头,看着谢灵韵,笑道:
“你觉得这码头边上,和你们谢家的族地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哪哪都不同。”
谢灵韵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比如?”
少女笑眯眯的。
“比如……”
谢灵韵一下卡住,要她说真是莫名其妙,天差地别的地方哪里都不一样,可要细说却有些奇怪。
少女笑了笑:
“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人过得差,你们那儿过的好。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同。
“但为什么生在谢家、姓谢就天生贵胄,自幼锦衣玉食,而在这棚户区呱呱坠地的婴儿,就有过半要夭折呢?这里的小孩和那里的小孩,到底有哪里不同?”
“命不同。”
谢渊没让她继续发挥,接口回答道。
他神色冷静的说道:
“就是命不一样,没有哪里不一样。生在大家就衣食无忧,生在乡村就生计艰难,甚至哪怕血脉一样,命不一样际遇便不一样。不过这又如何?你说的这个东西毫无意义。”
“怎么会?”
少女幽幽道:
“那是为什么造成的这样的命不一样?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何却又不同的际遇?住在棚户区的人,难道天生就比住在那半山下的人低了一等吗?”
“天生低一等不见得,但也不要说的这里的人比那边高尚。”
谢渊呵了一声。
少女眉头一挑:
“你可真是个嘴硬少爷说辞。”
“不,是因为我就是从这样差不多的地方长大的。”
谢渊嗤笑道:
“既然你要说众生平等,那这里便既不比那边低劣,亦不比那边高尚,大家都一样。
“你也不要说得这里好像多么委屈,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底层人之间的你死我活与残忍冷血,我便经历过。为了生存为了利益,许多人会做出什么来,我不用看便知道。
“同样的,大家族那边平素乐善好施,真到了荒年景,怎么不把人当人便也看得出来,还有几个能有善心?人心皆是一样,无论身上穿的布衣还绸衫,就一码事。”
谢渊毫不留情道:
“所以你也不用在这里冠冕堂皇,若你真是想改变他们的处境,我还敬你三分;但你站在这里望着下面,眼里的漠视如同在看一堆上好的薪柴,我看不出一点怜悯与共情,还不如一些世家子弟。
“我不知你有什么目的,但你绝不会是为他们、为我们着想,不过是缺一把刀罢了,最后为的还是你自己。”
少女皱眉望着谢渊,哼了一声:
“胡说八道!何为为自己?我只觉这些蛀虫,合该被打倒推翻。世家从不断,王朝万万年,若不是这些吸血虫,人世间怎会满目疮痍?”
“说得倒是不错,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谢渊摇摇头:
“是有高妙之法来杜绝,还是你来取而代之?”
少女一笑,紫色的眼眶显得有些冷漠:
“自然是杀个干干净净,到时候世上自有新法来。”
“不开民智,只开杀戒,就是一场大祸,最后还会回到原点。乱世之人,不如盛世之犬。”
谢渊评价道。
少女抿抿嘴:
“不破不立,如此才有新生,方得自由。”
“死了就是死了,新生个屁。自由自由,是他们的自由还是你们的自由?”
谢渊嗤之以鼻:
“白骨黄土,不过是王侯将相的功名利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还是活着最好。”
谢灵韵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隐隐感觉两人尽管针锋相对,说辞对她来说都实在是太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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